蘋果CEO庫克:帶領蘋果是個孤獨的工作 但不需要同情(4)
雖然庫克早在喬布斯在世的時候就曾多次履行過CEO的職責,但直到現在他依舊表示:“這一切太不真實了,從很多角度來看感覺就像是昨天一樣。”雖然庫克將自己的工作形容為“孤獨”,但他表示自己并不是想要博得同情,因為CEO根本不需要同情。...
問:與聯邦調查局的對抗是否改變了你對自己工作的態度?
答:消費者應當認為,他們并不需要獲得計算機科學的博士學歷來保護自身的安全。因此我認為他們依賴于我們代表他們做這些事情。隨著責任的到來,義務也應運而生。在這種情況下,人們的質疑令我們感到十分不適,這也不是我們希望的結果。我們感到如此失望,我認為所有人都迷失了。世界上有200多個國家,但卻沒有任何國家要求這樣做。
問:你一直說隱私是蘋果價值觀的組成部分。對于你來說,隱私意味著什么?你向來是個注重隱私的人,你是在“紅色之州”(紅色指激進、左派的意思,在美國通常指支持保守黨派的州。在這里或許正是有著激進、保守乃至暴力的意味。)長大的同性戀,這些早期經歷影響到你如何領導蘋果以及你有關隱私的公共立場嗎?
答:毫無疑問,童年和成長經歷會影響你的觀點,并貫穿你的一生。但就隱私而言,我并不會把二者聯系在一起。而是有更廣泛的因素在發揮作用。在我看來,隱私屬于公民自由,我們的“國父”很久之前就認為其屬于美國公民必不可少的權利。從某種程度上說,如果你愿意,你可以自由發表演講,自由出版。另一件事是這些數據被儲存在不同的地方,我擔心人們并非真正理解自己的數據正被如何利用。
問:追溯到2009年,你曾說“我們認為可對數以千計的項目說不。”談談過去五年你取消的產品或項目。
答:可是現在,我不知道自己是否想要那樣做,因為這可能讓我們喪失許多競爭優勢。我們需要確保自己擁有先進的項目,而且還不止一個。因為蘋果的神奇之處在于有做事的神奇創意,我們也有資源去做。但你只能做少數有深度的事情,因此你必須學會說不,并深入討論做什么樣的項目,因此許多“大事件”被迫要被拋棄。
問:所有人都希望知道蘋果的“下一個大項目”會是什么。汽車、電視?你還曾談到過人工智能和增強現實。你如何確保這樣龐大的組織實現偉大創意?
答:優秀的人才能提出偉大的構想。我們更相信小團隊協作,而非單一的巨大團隊。蘋果的產品團隊是平行的,無論是硬件還是軟件服務的員工,都能夠共事。
我們并沒有部門之說,我們不做商學院或其他大公司去做的事情,也就是把公司分成更小的部門。他們給與每個部門自負損益的自由,每個部門都有自己的營銷、通訊以及運營機構。
我們在這一問題上一直在自我挑戰。但我們總是回歸初衷,即消費者希望獲得怎樣的無縫用戶體驗。他們想要開始工作,想要使用iPhone和Mac無縫轉換。這意味著,公司高層必須緊密合作。如果你是一家擁有許多部門的企業的首席執行官,這就像是你是一家控股公司的首席執行官一樣。這是絕大多數企業的做法,但消費者并不希望我們這樣。你不能有薄弱環節,不能有無法相處的人。
問:當你回首過去的時候,有沒有從失誤中學到什么?
答:蘋果地圖就是一項失誤。我們為有今天的產品而感到自豪。但是,從內心講,當時選擇做地圖的時機并非最好,這一點非常重要。這是一個組織應該從中吸取的教訓。傳統大公司的問題在于不承認自己的失誤。他們對錯誤表示懷疑,他們的驕傲和自負使他們不可能承認失誤。我認為,你越快的承認失誤,你也就能盡快做出向好的改變。如果你誠實,大家會對你保持寬容。如果你選擇固執已見堅持錯誤,相信最終你會失去員工以及客戶的信任。
問:還有什么?
答:開始的時候零售業務我用錯了人(Dixons前首席執行官約翰?布勞伊特John Browett)。當時真是一團糟,我并不是說他本人有什么問題,準確的說是他不能融入蘋果企業文化。最初,我們都與他談了話,之后我才做出了決定。事后證明這是一個錯誤的決定,我們很快認識到了這一點,并立即做出了補救。亡羊補牢,為時不晚,我為我們及時的補救而高興。很多人很可能說:“沒事,他在這里沒待多久”。但是,當你考慮到零售部超過50000人被他帶向錯誤的方向,你就知道損失有多大了。毫無疑問,這是一項重大錯誤。某種程度上說CEO一是項孤獨的工作。俗話說的好,CEO是獨行者--放在很多領域都可以這么說。我并不是在尋求同情,你不得不承認你自己是有盲點的,我們大家都有。盲點是在變化的,你需要的不僅僅是將聰明的人籠絡在你周圍,你需要他們助推你前進,并將他們最好的自己展示在你面前。有的人可以讓你的優點得到進一步增強,有的人可以填補你的弱點,甚至是你能力不及的地方。
問:你現在讀些什么?
答:我現在同時在讀兩本書:一本是博比?肯尼迪(Bobby Kennedy)的新書《自由主義肖像的形成》(The Making of a Liberal Icon),另外是一本關于甘地的舊書,《圣雄甘地自傳:我的真理實踐》。我對甘地感興趣是因為我剛剛去過印度,并參觀了甘地博物館。現在的我比較喜歡非虛構作品,特別是關于個人的生活和奮斗的故事,想了解他們的人生哲學和他們生活和奮斗的動力源泉。
問:當史蒂夫把公司交給你的時候,他曾說過蘋果從未有過一次CEO的有序過渡,他希望以后能夠有所改變。那么請問,為了公司的下一次過渡,您在做哪些準備工作,這次的過渡會是有序的嗎?
答:每次董事會結束前,我都會討論董事會的繼任問題。關于繼任,我們有成熟的機制,我的任務是向董事會推薦優秀的人選,我對這項工作異常嚴謹。環顧我周圍的同事,他們中有一些的確是擁有超呼尋常能力的人才。
問:你在蘋果已經完成了許多次并購,其中就包括收購Beats,這也是規模最大的,價值30億美元。就規模而言,蘋果現在仍需要如此規模的收購來進一步成長嗎?
答:我們需要嗎?答案是否定的。但是我們始終在尋找那些具有真正的人才和關鍵核心技術的公司。當我們發現這樣的公司,我們就會收購他們。就目前情況而言,在過去的四年里,我們平均每年收購15到20家公司。
問:你們會考慮收購更多的大公司嗎?
答:我想蘋果會繼續進行收購,如果你是想問我們是否會收購與Beats規模相似或者比它更大的公司,你可以直接問。無論從管理角度還是資金角度,我們都有收購上述規模公司的實力。但是,只有在這樣的收購對蘋果的發展戰略至關重要時,我們才會這樣做,我們收購并不是出于簡單的增加收益。因此,只有人才和關鍵技術對我們最重要,這些因素可以促使蘋果更加完美。收購Beats后,我們的收益是增加了,但這并不是我們的初衷,我們的目的是要進入流媒體。我們早就決定要做這件事,我們在到處尋找可以幫助我們的人。我想我們適時剝離蘋果音樂,從而關注其它領域。
問:你對未來服務內容有什么考慮?
答:我們在為Beats制作廣播秀,也錄制一些原創視頻。我們從錄制斯威夫特(Taylor Swift)的音樂會起步,現在我們有了“應用星球”,也非常酷的一項應用。我們在蘋果音樂上做的還非常有限,以后我們會進一步加強。我們認為TV的未來就在應用上,如果有什么可以讓這一發展進程來的更快更好的話,我們將對其產生濃厚興趣。
問:上個季度,蘋果在大中華區的銷售下降的33%,華為等原來主打低端手機的競爭者,現在也在研發高端手機。就中國市場而言,你擔心這種競爭以及相關監管帶來的威脅嗎?
答:我們的投資決定是建立在長遠考慮的基礎上。我們每90天報告一次,這是公司的規定。從長期看,我認為中國市場的潛力是巨大的,無論是從需求方面,還是從收益潛力方面看,同時,中國還有著大量的人才。在中國有150萬人為蘋果服務,這么大的范圍是難以置信的。上季度與去年同期比,我們增長了112%。因此,我希望你能綜合看待這一問題。如果你站在兩年前的基礎上看,上季度我們增長了50%。
問:我們剛才討論向國會提交第一份證據前獲得大家的建議問題。那次聽證會的焦點在于蘋果支付的企業稅問題。蘋果正在等待歐盟對退稅的裁定,數額達幾十億美元,而企業稅改革也是選舉年的熱門問題。您覺得川普和克林頓,他們中誰當選企業稅改革提上議事日程的希望會更大一些?
答:無論哪個政黨當選,企業稅改革都會對美國有利的。依照美國現行的稅法,跨國公司可以保留他們在海外的贏利,但是一旦將這些收入轉回美國,你就必須納稅。我的感覺,在美國每一美元都必須立即納稅,沒有延遲。但是現實情況是,你必須要有資本自由流動。如果舊稅法不改革,會發生什么呢?美國需要更多的資本注入,我們是世界上惟一具有上述特征的大國。限制流動對美國不利,有害于美國經濟,更不用說就業和投資了。我認為兩個政黨在這方面有廣泛的共識。關于怎么改革稅法,不同的人有不同的見解,但是我相信所有人都覺得現行的稅法不好。因此,我對此問題很樂觀,我認為2017年會啟動稅法改革。美國需要在基礎設施上加大投入,如果能夠將稅收改革收益投入基礎設施、道路、橋梁和機場建設,是非常好的結果。